“许卿家,你有没有觉得朕这么做,太过刻薄?欺辱老臣了?”
许将神色微变,继而如常的道:“即便依照祖法,吕大防等人死不足惜,官家无需自扰。”
赵煦审视着他,旋即笑了笑,感慨道:“这人生的烦恼,十之九由不得自己啊……”
许将没有说话,因为他也听到了宫外的那则谣言。
‘元祐元祐,太皇太后,官家登位,宰辅死罪’。
这句话,咋听似乎没有问题,但随后演变出了诸多的版本,传播最广的,就是‘官家刻薄,无中生有,逼死宰辅’。
大概意思就是:吕大防到底是宰辅,别说死了,就是判刑都是不应该。七十多岁老人,何止于要逼死他呢?太过刻薄,不近人情!
赵煦只是感慨一句,往回走,道:“待会儿,卿家去青瓦房走一趟,见见二位相公,与章相公他们也不要说太多。熙宁年间的强兵法,朕还要斟酌。”
许将抬起手,道:“是。臣昨日已经见过楚都指挥使。”
楚都指挥使,楚攸,殿前司都指挥使。
赵煦嗯了一声,抬头看向西北方向的天空,又道:“再做个准备,必要的时候,许卿家,可能要代朕去一趟西北。”
许将道:“是。大宋军力最强都在西军,改革军制,离不开西军,也离不开西军的将帅。”
赵煦想的更多的是,西夏将要耐不住再次开战,这一战,必须胜!
绝不能像以往那样妥协,打的软软弱弱,或者是胜即是败!
赵煦与许将谈了很久,从御花园出来,目送许将去垂拱殿方向。
陈皮跟在赵煦身旁,道:“官家,政事堂那边闹的有些凶,近乎打起来了。”
现在的政事堂,合并了三省,三省是朝廷的要害,有原本的‘旧党’也有章惇等人塞进去的‘新党’,大大小小官员数十人,两者水火不容几十年,现在又涉及吕大防的事,双方打起来不算奇怪。
赵煦唔了一声,想了想,道:“让他们闹去吧,准备一下,明天去看望苏相公。”
陈皮刚要走,赵煦眯了眯眼,道:“对了,叫上孟美人。”
陈皮一怔,看着赵煦,见没有过多吩咐,连忙去安排了。
赵煦又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书房,将各种资料拿出来。
他要找一个合适人作为新军的主将。
这个时候的青瓦房进进出出,一片忙碌。
蔡卞从外面进来,拿着几道奏本,与章惇道:“外面闹的越发不像话,京外好像刚刚发酵,这弹劾奏本是一天多过一天,一半州府都上书了。”
‘旧党’统治了大宋七年,被流放的‘新党’去的都是偏僻,荒芜之地,能这么快上书,基本都是开封城附近,繁华州府。
章惇不在意,笔耕不停,道:“暂时先由着他们,梳理朝廷为要。”
朝廷的官员太多,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换成他们的人,并且近来发生那么多大事,方方面面的争执,并不完全在党争内。
蔡卞站在章惇桌边,道:“政事堂那边,你怎么看?”
章惇神情动了下,笔也停下来,双眸闪动。
吕大防的案子的影响还未过去,他不宜继续再动,但朝廷内部这么纠缠下去,确实太过影响政务运行,政令不畅,
但政事堂不止是‘旧党’大本营,苏颂还是宰辅!
蔡卞知道眼下他们有些被动,走进来,在他的椅子上坐下,沉色思索。
宫外不止散播‘官家刻薄’的谣言,将主要责任推给了他们‘新党’,抨击他们是‘奸佞惑上,祸乱朝纲’。
沉思一阵,蔡卞又道:“雨季就要到了,往年洪水泛滥,影响太大,我们得想些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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