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语气平静,也透着浓浓的不善。
章惇是笃信变法之人,将王安石视作前贤,对将王安石赶下台的‘旧党’深怀怨愤。
苏颂面色如常,道:“司马君实在位时曾说,王相公深于大义,毁之过甚。”
司马光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纵然与王安石敌对了十多年,上位之后忙着废除‘新法’,忙里偷闲的还为王安石辩解了两句。
章惇看向苏颂,道:“苏相公记得清楚,不知道宫外还有谁记得?漫天的谣言,可有半点清白?‘过甚’一次,用的真好。”
章惇的语气还是很平静,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在垂拱殿内快速酝酿。
蔡卞最担心这两人争吵,继而演变成‘新旧’两党的争斗,这会从政事堂蔓延到六部,继而整个朝野内外!
那种局面不可想象!
蔡卞劝不住两人,唯有看向赵煦。
赵煦其实很喜欢,也很想看他们吵一吵,他觉得十分有趣。
虽然心里想,本着大局却又不能,赵煦轻咳一声,道:“说远了。”
苏颂,章惇刚刚起的锋芒迅速被压下去,苏颂沉思片刻,道:“官家,口出于心,人心最是难测,这些,阻止不了。”
赵煦深以为然的点头,还是道:“不能阻止,那就一定要尽可能的减少。”
章惇直接道:“官家,以谣言恶意中伤,无非是阴险又无能的小人所为,朝廷里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赵煦同样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既然不能完全阻止他们的嘴,就不能让他们获取更多的权力,以造成更大的破坏。”
蔡卞接话,道:“官家,吏部的考铨法不足以应对这些事情,还得御史台来监察。”
赵煦再次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朝廷的架构是平衡的,基本没有问题,关键在于用事之人的心思。”
苏颂,韩宗道不说话了,章惇将话题引到‘吏治’上,他们开口,多半会送给章惇口实。
章惇瞥了眼李清臣,道:“礼法也很重要。”
赵煦深以为然,但不想点头了,脖子疼,他又看了眼陈皮递过来的纸条。
‘元祐不佑,佣时难用;圣道崎岖,天地有时……这是说上天不保佑我,最终还是会失败,他们的路不平坦,终归会等来机会吗?’
继而,赵煦又看到了开封府送来的那份变法进度报告,心里忽然若有所动。
‘德’这东西无非是收买人心,我有权有势有钱,收买人心还不容易?
赵煦心里瞬间涌现了许多想法,脸上不禁露出笑意来。
殿中一群大人物见赵煦不说话,又独自怪笑,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赵煦飞速收敛表情,抬头看向众人,道:“应对谣言,要有一套整体的手段,要防微杜渐,扼杀于将起;也要有霹雳手段,震慑宵小。”
章惇果断接话,道:“是。臣会召集吏部,刑部,御史台,做出一个完整预案,上呈陛下御览。”
赵煦嗯了一声,突然说道:“对了,明天接见开封府的官吏,再多加一些人,百姓!对支持朝廷‘新法’突出表现的百姓,朕也要见,你们选十个二十。”
章惇心里忽然一动,明白赵煦的意思,当即道:“是臣等考虑不周,这就让开封府去办。”
韩宗道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连忙说道:“官家,此事交给开封府,一定做得妥当。”
赵煦看向他,这位参知政事兼开封府知府,沉吟片刻,道:“不得弄虚作假,一定要真实,如果时间不宽裕,朕可以再等。”
苏颂默默无声,他知道,官家对他们一直有所警惕,这么直白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