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其实还想说个‘第三’,因为涉及田亩改革,敏感的问题太多,他提出的,是朝野正大光明喊出来,声音最大的两个。
苏轼接话,道:“官家,臣也这样认为,朝廷须以仁政治国,蛮横推行,恐失天下民心。朝廷初衷是好,但推行不善,会造成全国动荡不安,臣请官家三思。”
苏轼说的是有道理的,也有前车之鉴。神宗年间,王安石推行‘新法’,结果在种种制约之下,不但没有预期效果,反而掀起来了一场大乱子。
王存瞥了苏轼一眼,暗自摇头:不懂官场。
苏轼这么多年被流放在外,甚至流放到了詹州那样最偏远之地,不是没道理的。
‘绍圣新政’浩浩荡荡,已然是大势所趋,没人能阻挡,苏轼这个时候在官家面前唱反调,章惇等人知道,可能会再找机会将他送走。
赵煦倒是不意外苏轼站在那些一边,目光看向文彦博,道:“文卿家,你怎么看?”
文彦博拄着拐,佝偻着身躯,道:“官家,此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终归是要做的,不能明知有弊端反而不肯改变。”
文彦博说了一句废话。
赵煦站在原地,目光看着文彦博,又扫了眼王存,忽然看向孟唐,道:“国舅,你怎么看?”
国舅,不是慕古,也不是孟唐。
孟唐心头一激灵,不敢大意,抱着权哥躬身,沉默了一阵,才道:“官家,臣认为,此事与科举是一样的。科举若不改,看似是对全天下士人的公平,可对北方,对我大宋来说,是不利,不公平的,南北失衡,危险朝廷,国社安稳。田亩现在绝大部分在士人手中,百姓沦为佃户,辛苦一年,仅够果腹,更别说读书,及第,入仕了。”
孟唐话头止到了这里。
他不敢再说,再说就要得罪人了。
他的意思很简单,若是现状不变,看似是公平,实则是在士人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的公平,是对百姓,寒门的极尽压榨,这本身是不公平的,长此以往,贫富失衡,那就是风云变幻,天地动荡之时了。
赵煦有些诧异,倒是没想到孟唐能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来。
孟皇后皱眉,她不喜欢孟唐出头。
苏轼看向孟唐,反驳道:“国舅言过其实,朝中大部分都是寒门出身,即便是我,家中也不富裕,我朝宽仁,士人优渥,本就不需要盘剥百姓,国舅将士人如此贬低,太过牵强附会了。”
赵煦转向王存,道:“王相公,你觉得呢?”
王相公。
王存敏锐的感觉到了,在这位官家变化的称呼中,藏着他的某些情绪。
王存有些迟疑,还是说道:“官家,土地兼并日趋严重,百姓流离失所的现象是有的,朝廷这样做,是仁政,是可以理解的。士绅们购得土地,雇人耕种也没错。两厢权衡之下,臣认为,应当有所折中,不可过于急切,臣等担心,会适得其反,引出乱子,有损圣德,不好收拾。”
王存态度有所软化,可也坚持了想法——反对。
“好,诸位卿家的想法,朕懂了,那就折中一下,”
赵煦将糕点吃完,手帕放回孟皇后的篮子里,拍了拍手,道:“这样,清丈田亩,登记人口,这是原则性问题,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诸位卿家能支持,朕很欣慰。咱们先做着两项工作,等这两件事完成了,咱们再讨论,朝廷购地,以一路计算,是十成,八成,六成,都可以再商讨,不着急。诸位卿家,这样可好?”
王存,苏轼这会儿好似陡然醒悟,官家是来做和事老了。
王存心头还是有些犹豫,清丈田亩,登记户丁,本就是敏感议题,他们要是答应,怕是要被士林骂的狗血淋头。
可官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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