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闯合兵。而李闯无论东进抑或西进,都将大大影响战局。”
董学礼最先明白过来了:“制台的意思是,不打?”洪承畴说:“此时不宜决战,但也不能不战。各路官军以西安、固原两地为中枢,潼关、凤翔、汉中、平凉、庆阳五城为支柱,深沟高垒,阻滞流寇。机动兵力分为两部,一部以左镇为主,截断高闯和李闯的联系,勿令其合流,一部以曹镇为主,游击策应。不必与流寇硬碰,只要不断袭击,令其无法于一地久留即可。贺镇台待曹镇到来后,需返回宁夏,近日贺兰部又与鄂尔多斯部开战,北境恐有变化,将军归汛地,既防边,也策应固原。”
贺虎臣历来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并无异议,左光先却说:“如此一来,岂不是弃州县与敌,流寇在乡间大掠,聚拢流民,恐养成大势。”
洪承畴说:“如今各州县编练团勇,已颇有成效,县城防御坚固,各村镇也筑墙自保,各有乡勇守卫。只要官军一直保持追击,流寇便没有时间攻堡破寨。我已下令关中各州县坚壁清野,流寇野无所掠,缺少粮草,必然人心涣散,到那时,官兵才好大举进剿。”
左光先毕竟在官场这么多年了,虽然有话想说,但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年轻的官抚民就没这份功夫了:“关中人口稠密,若是坚壁清野,收缴存粮,岂不是驱民为盗?”
洪承畴说:“不妨,寻常饥民造反,攻不破城池。只消压制住高、李、曹、献、回诸部,各地官军、团练自可从容剿杀乱民。流寇纵然大举招募饥民,却无粮食可以供养,仓促之间难以成军,反增累赘,更易为官兵所破。”
官抚民愣了一下,还要再说什么,巡抚甘学阔以目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坐在一旁的贺虎臣也用杯盖磕了两下茶杯,官抚民只好闭嘴。
甘学阔也是正经读圣贤书的,在云南赈灾,在直隶反贪,也做过能让老百姓视为青天大老爷的实事。他是不认同洪承畴的办法的,可不认同又能如何?洪承畴是他的上官,圣眷正隆,而且他也提不出别的消灭流寇的办法,只能从道德上反对。用道德反对洪承畴,这和用断子绝孙威胁太监有什么区别?
“洪承畴说的这也叫人话?他的意思不就是,老百姓没饭吃不要紧,只要把他们都杀光、饿死就好了!”军议结束,官抚民回到贺虎臣的住处略一休整,便跑到了白邦政这里。白邦政也是秦军嫡系,但他不像官抚民有个好爹,父亲只是个下级军官,他是从基层靠着打流寇、打蒙古人一步步做到将军的,官抚民一直对他很尊重。
白邦政说:“这话也就你我之间说说,出去不要混说,对贺镇台也莫讲,他最是古板,听不得这个。”官抚民激愤地说:“我们平时是如何对兄弟们讲的?因为流寇烧杀抢掠,祸乱陕西,所以我们要保卫桑梓,剿匪报国。现在呢?‘投奔流寇的饥民越多,流寇的粮食就越不够吃’,他妈的!我们做的这叫什么官?”
“什么官?就是皇家豢养的狗。皇帝让我们去咬流贼,我们得去,让我们去咬蒙古马匪,我们得去,现在让我们去咬老百姓,难道就能不去吗?”白邦政意兴阑珊地说,“你好办,马上就要回宁夏了,到那里和蒙古人打交道,不用想那么多。至于我,还得天天拷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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