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黄得功闷闷饮完,酒杯用力砸在木桌上。
一时间,舱内俱是沉默,黄得功绷脸垂首,王明平静而坐,黄澍察颜观色,气氛十分微妙。
黄得功一杯饮毕,闷了一阵,才又抬头问道:“太子,在下还想问,太子对现在时局,有何看法?”
王明心下已猜知,此人必有此问,他却不说话,只令旁边侍酒的小厮,给自己以及旁边的黄得功与黄澍,俱是斟满。
然后,他举起酒杯,向二人各邀一下,方叹道:“靖南侯此问,却正中孤内心之苦处也。今日在此,安可不尽述心中所思。”
他一说完,率先一仰脖,一口将酒喝尽,旁边的黄得功与黄澍二人,见太子这般放怀,二人心下称叹,亦不敢怠慢,立即同样举杯饮尽。
王明放下酒杯,感觉那度数颇高的水酒,一入嘴中,就十分有烧灼感,他一口咽下,却是从喉咙到肠胃,俱是火辣辣的灼痛感。
这样的灼痛感,却正好令自己保持清醒。
他一声轻叹,缓缓言道:“二位,以孤看来,现在大明之局势,虽然表面承平无事,晏然偏安,但只怕不久之后,便要波翻浪涌,巨浪滔天,大明的江山社稷,却是倾覆之忧!”
他这一句说出,黄得功与黄澍二人,俱是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这位太子向来持重,现在却在这船舱之中,直抒胸臆,一语便说出了二人心下最大的隐忧。
二人竖起耳朵,静听王明往下谈去。
“自去年三月,京城被流寇攻下,先帝殉国而亡,我大明北方诸省,皆被流寇攻下,国家金瓯失半,实可痛矣。然而,幸得天道好还,那李贼入得京城,一味恣肆妄为,不得民心,遂被关外鞑虏与平西伯吴三桂联手击败,从京城败退回陕甘,其彻底覆灭,已然指日可待。故先帝之仇,大明之耻,堪堪可报。只不过,孤却以为,李贼此败,我大明君臣上下,若为之额手称庆,却是大谬之至。”
王明说到这里,语气开始变得急切,目光亦渐冷厉:“李贼一败,北方之地,尽被关外鞑虏所得,其势力壮大程度,与昔日在关外之时,可谓天壤之别。而鞑虏一旦彻底击败李贼,这群野心勃勃又势力膨大的化外蛮族,接下来要攻打之地,必是我大明矣!”
说到这里,王明故意顿了下。
他发现,黄得功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他酒杯已空,却犹是半举在手,听得十分认真,竟至忘了放下。
“所以,孤以为,现在的局势,可谓有如累卵之危,又好比是暴风雨来监之前的江海,虽然表面平静无波,但接下来,却是必会巨浪狂波,汹涌不息,大明这条已然破损不堪的大船,立有倾覆之忧。故我大明君臣上下,现在不作准备,不图振作,反而只是偏安一隅,以求无事,殊不知,乃是宴舞于火屋之中,酣歌于漏舟之上,这大明的半壁江山,必定亦会万分堪忧!”
王明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
听了王明的话,黄澍垂首低眉,兀自捋须不止。而那粗莽军汉出身的黄得功,却是脸上又现愤恨之色,他亦一声长叹,复将手中酒杯,砰的一声,重重砸于桌上。
“是啊!皇上只求偏安,群臣唯知争权,皆无丝毫复国之志,这大敌当前,大明之江山社稷,确是岌岌可危。某家每念及此,心下之痛愤,亦是复何言之!”黄得功眉头拧紧成一个川字,却又向王明问道:“那依太子之见,若鞑虏剿灭了李贼,接下来,又会如何进攻我大明呢?”
王明闻他这般发问,心下不觉暗叹。
真没想到,自己这个穿越之客,竟可以在这些明末著名人物面前,卖弄一番早就熟悉非常的南明覆亡史。只是这般讲述,其心下滋味,实是难尽形容。
“靖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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