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这话一说,弘光皇帝朱由崧,顿是把脸拉了下来。
而伏跪于地的马士英与阮大铖二人,亦是面目阴沉难看。
史可法不顾各人此刻的表情,犹自梗着脖子说道;“陛下,若仅是固守留都,却要放弃周遭大片领土,任其由敌寇占领,微臣以为,此计必不可行。”
“哦,史宪之何出此言哪?”弘光皇帝心下愠怒,却犹故作平静地发问。
“皇上,你可曾想过,若江南诸地皆失,仅凭留都孤城一座,安可久守乎!”史可法声音发颤,急急言道:““恕臣直言,就算皇上现在下发圣旨,让留都南京收拢了诸地兵马,且城中粮草之数丰足,但若是外无援兵救助,更无城池为犄角支撑,臣敢料定,这座孤城南京,在重大压力之下,必会流言四起,大生内乱。到时候,外有敌军重重围困,内有乱兵肆虐不休,到了这般危局之时,陛下又将何以自处!”
史可法顿了一下,又急道:“陛下,恕在下说句不臣之语。若真到了城中内讧大起之时,微臣只怕,会有贼子挟持了皇上,连同这大好留都一起,一同献给清虏或叛军,以为投效求赏呢。”
听到这里,弘光皇帝一张胖脸,顿是变成了猪肝色。
这史可法,竟然当着朕的面,在这里这般大放厥词,实是可恶之至!
不料,他还未来得出言训斥,那史可法却又继续说道:“故臣以为,陛下纵要收缩防守,也只得放弃一些普通州镇,但诸如扬州,安庆、镇江等拱卫京城之地,却是万万轻弃不得!只有保全了这些地界,方可西阻左军,北拒清虏,南京留都方可从容应对,将来更图收复啊!”
史可法一言说毕,便伏下身来,连连磕头。
他磕得极重,脑门砸得水磨地板砰砰直响,令人闻之心悸。
见他这般死谏之态,弘光皇帝原本想痛骂于他的话语,顿时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过,要说起来,史可法这家伙的话语,也还真是有点道理呢。
如果清军与左军,将南京周围全部占领,那南京必将成为一座死城,再无任何可能,能够获得援兵与救助。
这样的局面,可比先前瓦刺围攻北京时,要危险得多了。
毕竟那时的明朝,还有广阔腹地与后援,瓦刺部兵马虽多,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没有能力能吃得下,故而北京城中的守兵,可以从容等待勤王兵马与各路援兵,最终顺利解围。
而现在,清军与左军的轮番进攻,各地均是土崩瓦解,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这留都南京,纵是暂是得以保全,但江北与江西等地将尽落于敌手,而整个繁华富庶堪为朝廷根本的江南,亦会同样沦入腥膻。
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局面。
因为这样一来,南京将彻底地陷入死局,必会是人心大乱。
要知道,这南京城中的大小官员,以及各级将领,可在江南各地均有不菲的产业与田宅,他们又如何舍得这些多年积攒的财富,就这样白白落入敌军之手。
要是心怀不满的他们,再受到敌军细作鼓动,只怕真会对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做出十分不利的举动。
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刻,全南京的官员与将领,均会有这样可恶的动机,自己这个大明皇帝,四面受敌,根本就无从防备。
而一旦自己被这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给俘获,献给清军或左军,可以想见的是,自己接下来必定是人头落地,再无生机了。
想到这里,弘光皇帝脸色死灰,忍不住一声长叹。
唉,现在的局面,到底该如何应对,方为合适呢?
弘光皇帝心头,又是一片迷茫。
而见到皇帝叹息连连,不作表态,地上伏跪的马士英直起身来,复对史可法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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