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十年(1582)6月10日傍晚,枫叶山城东山山麓上,竹中重治的庭院。
风尘仆仆的天野景德赶到后,便来到门口扣门。竹中半助一脸惊恐地打开了门,随时做好了搏命的准备,不过天野景德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径直绕过了他,走向了竹中重治的病榻前。夕阳透过窗户照入屋内,洒在竹中重治的身上。病榻上的竹中重治似乎早就知道天野景德会在这时候来,没有丁点意外,只是低声问道:“你把一切都搞定了?”
“你没有怀疑过我是真的要政变?”天野景德一边在竹中重治的病榻边的阴影里坐下,一边随口反问道。
“你的一切都值得怀疑,除了你对先主的忠诚。既然殿下继位是先主定下的,你又怎会反对?”竹中重治淡淡地解释着,天野景德却摇了摇头道:“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竹中重治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不过却被自己重重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天野景德冷冷地关心道。
“临死前的回光罢了,没有多少时间了。”竹中重治看了眼自己咳在枕头上那斑驳的血迹,释然地叹道。
“那看来你也没有自己看一遍我的遗书的精力了。罢了,我亲自给你解释发生了什么吧。”天野景德把本来要从怀中掏出的遗书副本又塞回了怀里,“我假装拥立二公子继位,写信给京都,把二公子从织田信长那里骗回了领内。然后我诱骗了真田大人,以鸦和军情司的力量发动政变,故意陷入苦战。随后向领内所有反对先主改革和殿下继位的宵小发出了试探邀请,也向所有织田家潜伏在雨秋家中的细作和眼线求援。把他们全部钓到枫叶山城后,放涅槃备进城,一网打尽。从此枫叶山城内也好,雨秋家内也好,再也没有任何反对殿下和先主改革的人,也在也没有织田家的臭虫了。之后与织田家的战斗里,也不用担心有内鬼泄露情报、里应外合了。”
“牺牲了多少人?”竹中重治并没有对天野景德那神乎其技的计划表露出丁点赞许,而是非常直接地质问道。
“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天野景德没有半点懊悔和内疚之意,坦然地承认道,“织田家派来雨秋家潜伏的也都是精英,但凡我有半点手下留情或是首鼠两端,都会被立刻看出端倪。只有获得了他们的完全信任,才有可能把所有潜伏的宵小一并诱出。天知道织田家渗透了多少人,所以我谁都不敢相信,只有把计划全部藏于自己心中,倒是连累了真田大人。”
“你明白这么做的后果吗?你一直说着少主胡来,说着少主不利于雨秋家和织田家的关系。可是你这一动,雨秋家和织田家已经决裂,织田家大军恐怕不日将兵临枫叶山城。红叶军还尚且在境外,你叫枫叶山城如何防守?至少你应该先调红叶军回来。”
“我说了,我不能有半点小动作。红叶军那边一动,这边的织田家细作就会起疑,我的计划也会失败。你也看到了织田家在雨秋家领内各地和各个要害部位潜伏了数千人,这些祸患一日不出,雨秋家一日不安。”天野景德信心十足地摇了摇头,“至于枫叶山城的防守,我早就准备了手段,待会会和你说的。”
“可是有必要这么急着让雨秋家和织田家决裂吗?这不是你之前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吗?”竹中重治叹了口气,无奈地退了一步道。
“我本来也没有这么急切行事的意思,但是这次织田大殿在先主死后的作为让我想通了。哪怕是织田大殿这样热衷于革新的主君,也不能容忍先主领内的改革。因为先主的改革虽然步履维艰,但是优越性一目了然。久而久之,自然会传遍全国,颠覆旧有的武家秩序。织田大殿哪怕再开明,他终究是武家,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改革。这次应付过去了还有下一次,还有无数次,无穷无尽,总归会有一任雨秋家的家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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