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水迹斑斑,槐树叶尖不住的垂落水滴。炎热的五月中,日头还没有升到当空,就下了一场雨。
难得的清爽日子,永宁坊裴府内却仍然弥漫着躁动的气息。
“病秧子,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裴炎呸了一口,恨得咬牙切齿。
那日从裴范先处回来,几碗凉茶下肚,裴炎就察觉,他被裴范先忽悠了!
他到范先家,是为了要借用裴范先的力量,让自己节节高升的。后来,竟然答应了给他撑腰。
裴炎仔细回想,这件事的岔子还是出在裴范先那一通口齿伶俐,言辞丰富的吹捧之上。
这小子,嘴巴太溜了!
想到被病秧子算计,裴炎就怒火中烧,弘文馆寒窗十年,朝堂经验又好几年,居然也会被一个病秧子骗!
这把火,已经烧了好几天,搞得他茶不思饭不想,上朝没精神,小道消息都少记了好几行。
房门打开,长子裴伷先走了进来,裴炎吹胡子瞪眼,怒气还没消。
“阿耶,裴范先不过是个没有官职的白身,又是小辈,何必为他动了肝火?”
“你懂个屁!”裴炎骂道。
裴炎这样表现就说明,事情确实是严重了。不管内心是忠是奸,表面上,裴炎还一直都是谦谦君子的作风。
这病秧子的威力果然非同一般,竟然把老裴的真面目都逼出来了。
“裴范先现在抱上了太子的大腿,只要太子愿意,飞上枝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历来在官场上混,所需要素不外乎三样,运气、器重、能力。现在,裴范先可以说是三者皆备,运气就不说了,这人狗屎运超凡脱俗,别人拍马都赶不上。又获得了太子的赏识,至于能力,很抱歉,裴范先也不缺。
裴伷先没话说了。两人是父子,他是一定要站在裴炎一边的。
搞掉裴范先!
裴伷先忽然有了灵感。
“阿耶,这件事何须我们出手?”
“说清楚。”裴炎压住了火。
“我听说,最近东劵房那边,裴将军也恨他恨得要命,裴范先又不是我们洗马房的,他们东劵房的会收拾他的。”
裴居道?
这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往火坑里推,还有什么缺德事做不出,确实是个好人选。
想到他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能让两大仇人斗的你死我活,裴炎心里就痛快极了。
裴伷先在房里扫了一圈,很快就发现,墙上多了一副画像。没等裴炎开口,他就取了下来。
“这是阿耶画的?”裴炎一直自认有宰辅之才,不论是掌控朝政的能力还是舞文弄墨,都堪称好手。
裴炎自信的抚了抚胡须:“你看得没错,就是我的新作。”
裴伷先很尴尬,阿耶的绘画技术,还是这么的……写意,这幅画上明明画的是个青年,却脸型崎岖,身材上长下短。
虽然老裴的画功拿不出手,但一向自视甚高,就喜欢听别人夸他。裴伷先作为儿子,孝顺为大,这幅画现在被他看到了,自然要卖力吹捧,哄老爹高兴。
“阿耶的笔力又精进了!”
裴炎心中一喜,我儿好眼力啊!
“你快说说,哪里精进了?”
“阿耶画的这位少年,仪表堂堂,口阔鼻直,身段飘逸,竟有桓伊之风采。阿耶的画工真是越来越好了,人物表现的神形兼备。”
“你当真认为画上的人物风流俊逸?”
“确实!”裴伷先牢记父为子纲,卖力吹捧准没错。
裴炎看着这副画像,心情很复杂。
画上之人正是裴范先,自从在他那里吃了瘪,老裴就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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