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春末入夏的时节是最难受的。
尤其是梅雨期间,淡薄的乌云卷积在头顶,要下不下时,那浑身湿热、闷热的感受足以让心情郁结一整天。
更别说还穿着厚厚甲胄的将卒们了。
兵卒还好,能够将甲胄脱下放在辎重的马车上,可骑兵们就苦不堪言了,他们一旦脱下,要是遇见突发情况,穿戴都来不及。
于是在前往清化州那被太阳晒得有些龟裂的路上,一支两千余人的队伍正顶着烈日在朝南边前进着。
除了一千一百名新军将士外,还有九百名临时征召的农夫运行着辎重粮草。
汗水在烈阳下流淌,随后蒸发,再出现,如此反复。
前有阮淦割据,后有越冰以官作贼肆意抢掠,沿途上的田舍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人烟,随处可见半肉半骨头的尸骸,让人触目惊心。
“前面是一处森林,让将士们加把劲,咱们去森林里遮阴休息。”陆绎缓缓说道:“千珏,让斥候散去探查情况,别中了埋伏。”
他知道将士们状态已经下滑严重,再不找个地方休整片刻,恐怕到时候突然遭遇敌军的话,那将是不可估量的惨败。
“大人,林中没有敌人!”
听闻斥候来报后,陆绎松了口气。
谨慎点总没有错,尤其是在战阵之事上,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边的树林幽深,不时还有被脚步声惊动的动物从一旁快速跑过。
队伍开始休整,吃着干粮咽着水,就在这时,一队五人的斥候领着钟辰飞的派来传讯的亲兵走了过来。
“见过大人。”
那名亲兵抱拳道。
“无需多礼,钟千户现在的情况如何?”陆绎认得此人,乃是钟辰飞的心腹,名叫李响。
李响先是看了陆绎一眼,然后肃然说道:“回大人的话,我部遵循大人敕令,游荡在安南各地,现在敌情已经查明,豪族为首的乃是清化州钱家,其家主名叫钱强,麾下五千余人,加上其他豪族的聚拢的家丁总兵力应该有一万多人,目前他们正驻扎在清化州的怀仁郡县。”
陆绎点了点头,可对豪族们的目的抱有质疑。
他们聚拢不攻的目的是什么,让他很是怀疑。
“大人,除去这些叛军豪族专门把安南的百姓害的痛不欲生外,似乎还有一股安南的军卒在专门打劫各地小型豪族。”李响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些自掘坟墓的事情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这倒是实话,从古至今的造反,但凡将百姓放在了对立面,就算一时半会能够成事,可最终还是会被覆灭,无一例外。
想到这,陆绎突然问道:“照你这么说,那逃离安南的百姓应该很多才是,距离最近的南丁县有没有接受安南的难民?”
李响微微错愕,然后低头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回大人的话,似乎没有接受多少。”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陆绎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冷笑连连,刚刚他还在心里想这钱强等豪族势力在自掘坟墓,自挖根基,却没想他们所谋更大。
休整完毕后,陆绎再次带着队伍前进了。
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与钟辰飞回合,不然他这一千人身处于安南境内,无疑于深入虎穴。
“大人,大事不好了。那些叛军突然冲击钟千户所带领的千户所,因为人数过多,钟千户便下令且战且避,现在已经偏离了汇合点。”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斥候小队满头大汗的奔来,禀告道。
“武装不全的家丁攻击我大明骑兵,有意思。”陆绎目光深邃。
这和一个小孩去挑衅成年猛虎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声东击西?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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