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程苏然急迫地抓住了江虞的手。
江虞脸色微暗,触电似的缩回了手,避开她目光。
那会儿程苏然年幼,不记得是正常的,但她却记得。而一旦这段记忆说出来,就意味着她们从此有了更深的羁绊,无法再维持纯粹的金钱交易关系。
一切就都变质了,失控了。
刹那间她清醒过来。
不可以。
“姐姐?怎么了嘛?告诉我好不好?”程苏然软软地扑进她怀里撒娇。
江虞轻咳一声,撇开脸,语气淡淡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记得了,大概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坐火车来江城,看见站台上有个小女孩在哭,就把这只兔子给了她。”
“然后呢?”
“然后她就不哭了,我也上了车,之后没有再见过。”
“那你记得我当时为什么哭吗?”程苏然捧起她的脸。
江虞皱眉,挣扎了两下,“不记得。”
“你从哪个站台上车?是上车站台看见我,还是到了江城的站台看见我?”程苏然追问道,似乎透过她回避的眼神察觉到了什么,不依不饶。
“记不清了。”
“姐姐,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对不对?”
“嗯,是挺巧的,好了,快去洗澡睡觉吧。”江虞推开女孩,眼皮也没抬,起身绕到床另一边,掀开被子钻进去。
落荒而逃。
小兔子从床上滚落下去。
程苏然弯腰捡起来,将它捧在手心里,转过头,却见江虞已经躺了下去,背对着自己,仅露出半个发丝散乱的脑袋。
直觉告诉她,姐姐没有说实话。
至少没有说出全部。
为什么?
如果真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为什么就不能告诉她实情?如果不在意,为什么逃避?向来在她面前稳重冷静的人,慌成这个样子,情绪都显露在脸上,让她怎么能够不多想。
可是江虞不说,她也没办法撬开她的嘴。
她恨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像是被看不见的绳子吊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心里有猫爪挠似的,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刻,她忽然有想要表白的冲动,想要不管不顾说出一切。但勇气是短暂的,她张开嘴,话还没来得及脱口,又懦弱地缩了回去。
她仿佛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快要忍不住了……
静坐许久,程苏然默默收起小兔子,进浴室洗澡。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像暴雨天。
江虞侧躺在床上,脑子嗡嗡作响,有充血肿胀的眩晕感。
事情在她掌控范围之内,是安全的,她知道程苏然不敢,只要不说出口,她们依然是最纯粹的金钱交易关系,她就依然能够安心。
她双目紧闭,手指紧紧掐住了掌心,抵在胸口处,长长地吐出一股气。
在她心底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悄悄地,盛开了一点点欢愉和欣喜……
出差前两天是周末,公司组织聚餐活动,包下了近郊某处山庄别墅举办派对,也算是年会。
每个出席派对的职员都可以携带一位亲友,于是大家有对象的带对象,没对象的带朋友,除去当天有外出工作的模特们,一群人热热闹闹。
江虞带上了程苏然。
冬天的山水之地,树木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显得有些萧瑟荒凉,山庄内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几栋小楼,可容纳上百人。
几辆车先后抵达山庄,大家各自去分配好的房间。
“然然,东西先放在这里,我出去一下。”江虞把行李箱推到墙边,转身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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