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旧宫,司徒钟会府上,书房内。 钟会往日一丝不苟的峨冠有些斜了,他的眉头紧锁,将刚刚写好的一贴揉作一团,然后盯着书案后的一堆标注有“赵广”名字的简牍,长久无语。 司马炎终于出手了。 老谋深算的司马孚正在前来蜀中的路上,对于一心一意想要赢得半独立地位的钟会来说,这是避不过去的一道坎。 迈过了海阔天空。 迈不过粉身碎骨。 与司马家的人比年纪,比资历,比权谋,钟会哪样都比不过。 思量半响之后,钟会差人将侄儿钟邕唤了进来。 “叔父唤我,不知有何吩咐?”钟邕刚刚年过二十,身上有着年轻人跃跃欲试的活力,他年龄上比钟会要小了十余岁,自小和这位小叔关系不错。 钟会将刚刚书写完成的一封帛信交到钟邕手里,神色凝重的嘱托道:“阿邕,你速持这一封书信往临邛,求见蜀国大将军姜维,或者往长安,去见前将军赵广,就说我钟士季要与蜀国,商讨和议事宜。” 钟邕一怔,接信问道:“叔父,这蜀国皇帝不是刘谌吗?姜维和赵广不过是将军,他们能作得了主?” 钟会闻言微微一笑,讥讽道:“刘谌?不过是一趁势而上的投机者罢了,没有姜伯约,没有赵元忠,他刘谌只怕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钟邕听钟会提到姜维、赵广的名字,不由得好奇起来:“姜维之名,我在青州时就有耳闻,其人足智多谋,用兵甚是厉害,阻挡我魏国大军多年。赵广此人,邕进蜀中之后多听人说起,不知因何事能与姜伯约相提并论。” 钟会摇了摇头,解惑道:“你刚到蜀中不知内情,这蜀国重立,皇帝虽是刘谌,但其无有权谋,不懂机变,只是个性烈匹夫而已,姜维虽然忠勇、治军出色,但也只是一军统帅,又是降将身份,现在蜀国的真正核心人物,只有一个:赵广赵元忠。” “赵元忠此人,初时默默无闻,不过是姜维军中一牙门将,但在沓中独自领军之后,表现却是惊艳无比,屡败我魏国大军。” “我虽然与邓士载不睦,但对其军事才能还是认可的,而邓艾父子就死在了赵广的手里。如今,赵广更是孤军北上,取了关中,我敢断定,司马炎现在最头疼的人,一定是赵广。由此,我们要想在蜀中成事,最后可以合作的人只有一个,赵广赵元忠。” 钟邕被委以重任,心中一阵激动,接过信应道:“叔父放心,我这就前往临邛,若是姜维那里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即前往长安去见赵广。”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钟会没有儿子,他已经决定将侄子钟邕收为养子,这蜀中的基业要是开创了,那钟会要传给谁?还不是传给他钟邕。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都会联想。 钟会现在才四十岁,还不算老,又纳了几个侍妾,过个几年努力努力总能生出一个儿子来,钟邕要想继承不知道有没有的基业,可能性实在太小。 钟会送走侄儿,心中才始稍稍安定,在沉吟了一阵后,他又命下属将卫瓘、谯周两个召来,一起商量如何应对司马孚。 从此次伐蜀的结果来看,卫瓘、谯周是钟会入蜀的既得利益者。 在钟会看来,卫瓘这个监军空有监军之名,事实上已经和钟会同流合污了,谯周这个蜀中孔圣与卫瓘结亲,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当然,事实上是不是在同一条船上,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卫瓘进了书房,听得钟会提及司马孚来蜀中的情形后,沉吟一阵,说道:“司徒,依瓘之见,司马孚区区一老朽,单凭他一人,再是能算计,又能翻出什么浪头来,倒是阆中的杜元凯、王士治,以往就不服司徒的号令,这回有了司马孚撑腰,怕是要在军中闹出点事来。” 钟会点了点头,吩咐道:“伯玉,你是监军,军纪之事由你负责,要是哪一个将领有异心,不服从将令,你直接处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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