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言官虽有种种不足之处,但脖子向来很硬。
年初七早朝,鸿胪寺官员刚唱“奏事”,朱厚照的老熟人胡御史抢在首辅刘健前开口。“臣弹劾皇太子纵马出宫,致使前门大街沿街商户遭受损失、惊吓行人无数!”
“皇上教训过太子殿下。”李东阳出列维护,“商户损失已经赔付,受伤的行人送医医治、赔医药费。胡御史可是找到其它遗漏之处?有受害者报案?”
“那到未曾。只是……”胡御史奇怪地看了眼李东阳,想不通李东阳为何要出面维护太子。
刘健重重一哼,语气生硬,透露出不满的情绪,“既然没有,胡御史且退下。今日要商议确定京察的考核标准。没有要事,改日再奏。”
太子纵马出宫固然有错,能放年幼的太子出宫的禁军错处更大。宫中每更值守的将军无一不是勋贵,追究起责任来,半个京师的勋贵都会遭受牵连。昨夜英国公为首的勋贵们到刘健、谢迁、李东阳、闵珪等高官要员府上拜访。
于是,太子纵马一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启禀皇上,按以往京察,被评为‘不称职’者降。今年从严,是严厉考核标准,还是降职幅度?”
刘健一回归正题,官员们立刻全身心投入。
本来昨日应该在左顺门午朝,商讨京察从严的具体执行法度。弘治帝先是被张皇后找了去,又出宫找儿子,耽搁了正事。
刘健想要摸清弘治帝真实的想法,方便吏部把控京察的力度。
“标准依旧例。添一条,若发现上官包庇下属,上官判以‘不称职’。‘不称职’者,再按怠政影响程度划分1/2/3三等,划为3等者,连降三级。此次直隶官员,一律定为‘不称职’,具体等级划分,由吏部和都察院联合判定。”
稳坐金台的弘治帝说话不徐不疾。他早已考虑好直隶官员们的处罚。轻者降一级,严重者降三级。这届直隶的官员,一个也别想调任京师!
“这……皇上,连降三级是否处罚过重?某些官员,或许面子上会过不去。”谢迁大吃一惊,弘治帝的惩罚措施比预料中的严重。
官位升迁有一定的规律,被降级的官员想升上去难上加难。弘治帝优待老臣,直隶有很多天顺、成化两朝的年迈老臣。让这些人降级,吏部怕也不好做。
而且整个直隶大小官员加起来有千人之多,和京师的权贵之家千丝万缕。这么多人一起降职,不亚于一次官场地震。
“面子?他们想要面子,那有没有想过饿死的百姓死得是不是有尊严!”弘治帝脸上笑得温和,龙袍下的双拳攥得死死的,“若有官员想要提前退休,哪怕不到四十不惑,朕也会准。”
不想丢人,那就内退,留个台阶下。
弘治帝昨晚失眠了。照哥儿第一次骑马敢跑出宫。做爹爹的办事瞻前顾后,会被儿子小瞧。绝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况且这次直隶官员欺上瞒下隐匿灾情,再不严加处罚,真当他这皇帝是面人。
朝臣们都感受到了弘治帝态度的强硬。
刘健心里叹了口气。本来简简单单开一次纳粮捐监就能解决的麻烦,怎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好像一切都从太子插手开始?
早朝一散,就到了朱厚照上课的时间。
杨廷和请假,今日轮到梁储讲课。梁储不知道杨廷和为什么会挑四书五经中最难学、迂涩的《尚书》授课。他正在和同僚们商量教哪一本,就见李东阳和程敏政连袖而来。
“本官内阁公务繁忙,恐不能教导太子。故奏禀皇上,改程侍郎为詹事,王鏊为少詹事。”
李东阳思来想去,决定把烫手的山芋扔出去。正巧,程敏政对进内阁、教导太子表现出强烈的欲望。李东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