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中状元的谢迁,生平第一次被人喊话“多读点书”。
谢迁脸上有点挂不住,从小培养的涵养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消散。
“若臣记得没错,水力大纺车最多同时运转四五十个锭子。达不到一昼夜纺两石纱的程度。”谢迁不再藏拙,说出了他所了解的水力大纺车。
“哈哈哈。”
朱厚照向谢迁挑了挑眉,叉着腰放荡不羁地大笑。
“谢阁老绍兴人士,离松江不远。本宫出不了大明门,也知道江南棉纺业发达。素闻‘买不尽松江布,收不尽魏塘纱’。商人逐利,为了增加利润自发地改进生产工具。如去籽的搅车、弹棉的弹弓,以及本宫在文华殿提到的新式缫车和赶车。”
“本宫还知道谢阁老到处托人寻找一本元朝木匠所著的《梓人遗制》。书中有提花织机、立织机、罗机子、布卧机子四大类木织机的型制。书里也提到了水力大纺车。《梓人遗制》当初只留下孤本,明初被收入《永乐大典》。可惜正统年间南京文渊阁大火,《永乐大典》原稿付之一炬。谢阁老寻找多年,也只找到半本《梓人遗制》。”
“就算半本《梓人遗制》,足够聪明的匠人改制出新式缫车和赶车。东厂密报,‘松江地区家纺户织、远近流通。富商巨贾操重资而来市者,白银动以数万计、多或数十万两,少亦以万计’。江南商人尝尽技术改良的甜头。”
“谢阁老太坏了。”个头到谢迁胳膊肘的朱厚照,努力抬起小脸直视谢迁的双眼,“本宫原以为您最能理解囚牛宝钞、囚牛商行如何得利。可您在文华殿为何不帮着本宫游说呢?您看破了,为何也不对其他人说破呢?反而让李阁老出头。”
谢迁脸色乍青乍白。
一时间,“太子不好相与”的念头同时涌入刘健、周经等人心头。
看到谢迁尴尬的想挖地洞,李东阳心里像喝了蜜汁一样甜。太子终于换了对象祸害了。首辅审视的目光也不会再针对他一人。
弘治帝不想让谢迁难下台,轻轻拍了下儿子的屁股,“照哥儿找到另外半本《梓人遗制》,改进了水力大纺车?”
朱厚照给皇帝爹面子,暂且放过了谢迁。他口里抱怨:“东厂太不给力!不但没能找到《梓人遗制》的孤本,也找不到遗存的水力大纺车。孩儿和手下的匠人提了水力大纺车,集思广益弄出了一台。也不知和宋元的水力大纺车有什么区别,反正比之现在的脚踏式纺车好用很多。”
说到这,朱厚照提及另一件事。
“父皇,孩儿要告钦天监瞎掺和!原本大纺车上装了150个锭子。机器做好后,老木匠想请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庆贺一下。可吴监正硬说什么大纺车上锭子数不吉利!老木匠就把多余的锭子取下,留下九十九个。效率大打折扣!钦天监吃饱了撑着来插手孩儿的事,他们是不是闲得慌?他们无所事事,孩儿可以帮他们找点事情做!”
木匠技术高超的老木匠不信鲁班,信什么神棍!“满百不吉”个屁!两个月亮世界的纺织厂里的锭子都满万了!
钦天监这一出打消了朱厚照推行科技兴国的打算。两个世界的思想差距太大。若像太祖一样用强硬推行实不可取。瞧瞧那名存实亡的大明宝钞。
没必要对外宣传提什么科技,只要囚牛商行大把大把赚银子,一帮人自会重视科技。
只要他保下传奉官,给出色的匠人授官、提高匠人待遇,定能网罗天下能工巧匠。
想在大明干大事,就得符合大明国情,走有特色的大明道路。
对付手长嘴碎的钦天监,得靠皇帝爹出马。
“父皇会派人去敲打钦天监。”弘治帝兴致勃勃地问,“也就是说水力大纺车的纺纱能力不止一昼夜两石?”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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