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啰嗦了。一句话,这西水关前后的内外秦淮,从南伞巷到回龙街下浮桥,都是你冯二哥的地盘。河边的货栈米粮铺也都是你们漕帮的买卖,所以有件事非得仰仗冯二哥——我想请西水关前后的兄弟们回忆回忆昨天下午,见过甚么人,听到甚么事,都请记一记……不知道帮里的朋友们肯不肯帮这个忙?”
一听只是这事儿,冯二哥暗暗松了口气,他来之前做得最坏的打算,就是官府抓不到凶手,要拿他们帮里的弟兄开刀顶缸,或者干脆就是找个由头收拾他们漕帮——要知道,整个南直隶,眼红他们漕帮的人数也数不过来!
现在听梁五这意思,是自己多虑了。
只要不是找漕帮的麻烦,事情便好办得多,即便不怎么好办,他冯二也愿意卖这位梁五爷一个面子,高低把这个人情做了。
冯二和梁叛过去没有任何交情,但是他很听说过这个有点门道的公门人。
这个梁五虽然是个官家空子(黑话,指不在帮的外行人),但是很懂江湖规矩,为人也很够意思,所以在江湖上混出个“梁五”的诨名。
尊敬此人的,有叫“五爷”,有叫“五哥”的,不尊敬的,也要叫一声“梁五”,总之都是对江湖朋友的叫法,似乎大家都不拿他当个空子来见外。
江宁县这一亩三分地,此人三教九流都吃得开。
江湖上的人讲规矩讲面子,他们漕帮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也愿意多个朋友,少个对头。
于是冯二霍然起身,拍着胸脯说:“小事一桩!明天午时,赵记货栈,请五爷来拿东西!”
其实照梁叛办事的宗旨,绝不会让漕帮和冯二白白帮这个忙,不过眼下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暂不说破。
梁叛只是站起来,向冯二拱手:“多谢冯二哥。”一直将对方送到楼梯口,这才在冯二接连的“留步”声中停住了脚步。
冯二一走,梁叛便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一支炭笔,小本子翻到空白页,用炭笔刷刷写下几个加密的简体字:漕帮冯二,明日午时赵记货栈。
这时有个倒茶的伙计走上来,看到梁捕快写字,立刻伸长脖子偷瞄了一眼。
可是字迹太过潦草,这酒楼伙计纵然识得几个大字,也看不懂这一行天书。
这种加密文字别说是小伙计这么个半吊子,就算是湖溪书院的老夫子来了,也认不出一个。
只有梁叛自己知道,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合上小本子,并没有急着走,梁叛今天在这约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冯二,后面还有一位,是昨天值守三山门的城门吏,他在等。
不过两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梁叛却不急躁。
城门吏再低也是个“吏”,有上升之格,捕快再横也不过是个“役”,乃是“奔走于公家,执杂役之人”,不入场面之流的。
大明选官共有三途:进士、举贡、杂流,胥吏举官便属于“杂流”之途。
虽说这三者在实际选官过程中有所偏倚,进士、科贡皆可直接授官,但是吏员每三年一考,只要三考期满合格,也可获得官身。
大明朝开国以来由吏员晋身当朝大员的不胜枚举,比如洪武年举告胡惟庸谋反的涂节,便是中枢的一名佐吏出身,最后官至御史中丞。
而衙役一类,好一些的算是“同凡”,也就是身份地位等同平常百姓,差一些的如更夫、门子、伙夫、轿夫等,都是贱民,永远无法晋升为官的。
所以这“吏”、“役”二者虽说做的都是官家琐碎低贱的事体,但是本质上有着天壤之别。
梁叛肯等那城门吏,一方面是雨大难行,对方稍迟一些可以理解,一方面就是出于身份缘由,不得不等。
可是眼看着窗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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