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俞东来终于打出骰子,是个九点。
“九在首”,先发庄家牌,这次张侉子不好再伸手抢牌了,只等俞东来次第发到他。
既然抢不到牌,张侉子也就不急着翻出来,把那两张骨牌在手上反复搓了半天。
直到上、下门的六点、三点都亮在了桌面上,庄家俞东来也开了个四点出来,形成吃一赔一的局面,张侉子才慢悠悠地把两张牌一前一后叠着,两只手将牌包在手心里立起来,外面一张是个斜八。
张侉子用两根大拇指捏在那张“斜八”上,慢慢往下搓,直到后一张牌渐渐露出一个红点。
顶上红一点的牌不少,有鹅牌(四点)、尖七(七点)、铜锤(六点)、红五(五点)、地牌(两点)、丁三(三点)。
但是地牌的红点较低,熟手一看就知,可以先排除地八杠。
剩下几张都配不成对,杂八配鹅牌、红五、丁三分别是两点、三点、一点,都比庄家小,即便把丁三对调成二四的六点,配杂八也不过是个小四点,同点数庄家赢,配铜锤也是一样。
所以张侉子的天门要赢过庄家的四点,必须搓出个尖七来,而且是独张尖七,因为场上已经躺着一张尖七了。
张侉子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脸上居然沁出油亮亮的汗珠来,咬着一口黄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手里那张杂八还在一点点往下搓,由于太过用力,两个拇指的指甲都已发白。
好几人跟着张侉子的搓牌在那暗暗使劲,有的人干脆就喊:“尖七、搓个尖七!”
“高脚七!”
“七、七、七!”
后面的赌客有的急了,压在张侉子的后背,越过张侉子的肩膀,伸长了脖子去盯看,还有人噘着嘴往牌上吹气。
张侉子突然把双掌一合,肩膀向上一顶,转头狠狠瞪着那些人,骂道:“他妈的给老子站远点,还有你,闭上你的臭嘴!吹他娘的甚么吊东西!”
梁叛注意了一下俞东来的脸色,已经黑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感到时机够了,是时候下场搅搅浑水,预备这把推完便要下注。
就在此时,张侉子身后的人群骤然爆发出一阵喝彩,接着是一连串惊叹和咂嘴的声音。
梁叛转头望去,只见张侉子面红耳赤,将手里的两张牌重重拍在桌面上,大笑道:“杂八配尖七!庄家吃下门,赔上门天门!”
要说俞东来这人的赌品,算是顶呱呱的了,即便被张侉子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也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站起来,先搂了下门的钱,再给上门、天门挨个开赔。
只是他两眼盯着张侉子,眉尖微微跳动,看上去怒火已经快要冲了天灵盖了。
“来来来,赔完了下注,赔完了下注。”
张侉子把自己十足十当成了庄家,站在场上吆喝,颇有反客为主的味道。
他一边叫嚷着一边自己又押了三门,显然是跟庄家一杠到底了。
旁边众人个个带着兴奋的神色,都在闲家落注,只有庄家面前空空如也。
就在俞东来准备打骰子的时候,赌场的帮客恰好把梁叛的银子兑了来,托盘里面是四个五钱、五个一两的银锞子,外加找回的一角钱把重的碎银。
梁叛拿了银锞子,将那钱把重的碎银就留在托盘里,向那帮客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接着举手向庄家说道:“且慢,还有下注。”
俞东来便放下手里的骰子,一指桌面,沉声道:“请。”
梁叛认得俞东来,俞东来却不认得这位江宁县的小捕快,只当他是趁着霉庄来浑水摸鱼的赌客。
梁叛拿着银锞子走到上门旁边,此时大多数人都已经聚到了天门张侉子的背后,所以上门这里反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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