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荣叹息道:“好教诸位知道我祖上是淮王谱系德兴郡王这一宗。太祖皇帝有规矩宗室不能种地不能考科举也不能经商不能做工匠。我好歹还读过书改名换姓偷偷到乡下做塾师谋生。可这位朱贵兄弟”朱翊荣指着一个宗室说“他在码头给人扛包做苦力。”
另一个宗室叹息道:“我还做过两年乞丐。”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幺问道:“宗室不该官府养着吗?”
朱翊荣回答说:“饶州知府把钱粮都拨给淮王府。郡王肯定能领到食禄可下面的将军、中尉(宗室封号)都不一定能领到米粮。我大伯是奉国中尉食禄两百石全家就没哪天吃饱过。底层宗室过得连佃户都不如啊。咱们的禄米都被淮王给贪了!”
这番话完全颠覆众人的三观都对这些宗室产生同情心。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正德、嘉靖年间就已经非常普遍。正德末期有些宗室断粮好几年无数龙子龙孙乞讨为生嘉靖登基之后他们才合伙跑去告御状。
朱翊荣又说:“前段时间饶州百姓起事攻破府城占领王府。咱们这些宗室也有许多入伙造反可惜终归打不过官兵。听闻庐陵赵先生仁义我们便一路逃来沿着抚河而下。半路得知丰城县有义军便过来投奔几位将军。”
费映珙叹息道:“唉朝廷无道竟连宗室也造反这大明江山怎能不亡?”
这些宗室都跟叫花子似的费映珙好生招待一番总算让他们吃了顿饱饭。
下午时分有人送来密信又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
密信只有两句话:“巡抚并无出兵打算谨防官兵沿乌江偷袭吉水。”
费映珙召集众将议事古剑山也上岸了。
“这信会不会是假的?”黄幺问道。
费映珙说:“应该不假巡抚被吓破胆了总兵被围也不敢援救。”
他们包围丰城好几天就没打算攻城而是围城打援想要消灭巡抚的援军。
古剑山说:“咱们的水师主力在此若是真有敌人沿乌江而来恐怕不好对付。他们可以劫掠村镇吉水守军难以追赶。”
“水师回去吧出了问题我来担责。”费映珙说。
黄顺说道:“我也同意水师回去就算巡抚带兵救援丰城咱们也是不怕的。说不定水师离开之后巡抚才敢过来送死!”
李正脸颊中箭还掉了两颗牙暂时无法说话他拍手表示赞同。
众人议定之后古剑山立即带着水师撤离但把那几百幅甲胄留下。
当晚。
杨嘉谟、谢龙文带兵突袭大户周家男丁全部被杀万家则被抓去县衙大牢。
罪名是勾结反贼!
全城大户都被吓坏了但又不敢动弹只能私底下串联。
“诸位还在等什么?等死吗?”
一个年轻人大吼:“反贼不知围城到何时南昌援兵一点动静也没有。若是杨嘉谟把粮吃完了你我都要步周、万两家的后尘!”
“小声点小声点!”
另一个年长的士绅说:“老朽觉得可以给官兵捐些钱粮他们有粮便不会杀人了。更何况从周、万两家抢的粮足够城内守军吃一两个月。”
年轻人怒道:“依我看不如从贼算了!”
“老夫在城外是有田的”又有个士绅说道“上万亩田从贼就都没了那赵贼是要分田的!”
“短视之极”年轻人讥讽道“你们难道认为这丰城县还能守住?一旦破城不管你愿不愿意到时候都得分田。迟分早分迟早都得分何不现在就献城立功?”
一个士绅冷笑道:“你涂家自是不怕分田城外就那两三千亩地。”
众多士绅不欢而散他们面对反贼时软弱面对官兵时同样软弱只有面对升斗小民才能硬起来。
涂昌翰回到家中从枕下取出一本《大同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